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探索地点：彼岸上层：候判所
探索者：索利蒂德小队
提醒：距离彼岸的二刻钟鸣还有：3分钟，请……
嘀……嘀……嘀……
——
“呼，这样就安静了。”白发的男子打了个响指，原本闪烁着红色警报的显示屏顿时变成了呲啦呲啦的雪花点。
我勉强看到，计时器停在了2:56的位置。
“你是谁？！”我下意识地抱紧了怀里的少女，同时左手握向腰间的匕首。直觉告诉我，这是个很危险的人。
现在，G3透支昏迷，我也没有多余的子弹。如果这家伙想对我们不利的话……
我瞄了一眼锋利的短剑，然后将目光对向对面的男子。
“之前不是介绍过了吗，”男子摇了摇头：“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健忘的吗？嘛，我就再重申一遍好了。”
他推了推鼻梁上的边框眼镜，缓缓地说道：“我的名字是：阿克夏。和贝雅特丽齐一样，是核心数据的产物。”
“顺便，给你个忠告——收起你的左手。现在，起码在我这里，你的那把匕首根本发挥不了任何作用。而且，要是一不小心惊扰了这里的安保系统的话，反而会比较麻烦。”
“……咳咳……”怀中的G3突然咳嗽了几声。
“……姑且相信你的话吧，”我放下了短剑，左手握住G3的手臂，将其搭到我的脖子后面，右手绕过她的腋下，扶住了她的腰部：“怎么样，G3，好点了吗？”
“咳咳……指挥官……咳咳……”从刚才起到现在，G3一直在咳嗽着。就连胸前抖动的银色十字架也带上了一点咳出的血丝。
“你做的很好了。先别说话，休息一下吧，”我看向了阿克夏：“这里还有空余的床铺吗？”
“前面左转，休息室。总之，先去那里安置好你的部下——不，对你来说，应该称之为‘伙伴’会更合适一点。在这之后，我会逐个向你解释，你心中的疑惑的。”
“跟我来吧。”一旁的贝雅特丽齐拉了拉我的衣角，示意我跟着她走。
我点了点头，搀扶着G3，慢慢地走向了休息室。
这是一个很干净的房间，看得出来主人有精心修整过。床边的柜子上摆放着绿色的人工植株，散发着点点清香，让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的我的心情稍微放松了一点。除此以外，书架上还零零星星放着几本有点破损的书：《人类简史》，《月亮与六便士》，《十日谈》，《罪与罚》……以及，摆在桌子上，折着书角的《神曲》。
人类，艺术，人性……以及神性吗？
真是个奇怪的人物。
我轻轻地将G3抱到了床上，替她盖上了白色的棉被。期间，她一直剧烈地咳嗽着。我握着她的手，直到少女的呼吸完全平稳了下来，我才长舒了一口气。
“是心智，”贝雅特丽齐说道：“刚才的战斗里，她超负荷地调动了核心的能量，短时间内极大地提高了自身的作战效能。但是，与此相对的，她的心智芯片受到了很大的冲击，如果不好好地修理的话，甚至可能会留下永久性的创伤。”
“……我该怎么做？”
“对于这个方面，我也不是很清楚。去找阿克夏聊聊吧，在这些方面，他比我更加专业。”
我看了看还躺在床上昏迷的少女。
“G3，我等会就来……”我轻轻地说道，转身离开了休息室。
——候判所——
“你来了啊，自己找个地方随便坐吧。”阿克夏头也没抬，就那样背对着我说道。他此时正读着一本扉页泛黄的书籍。我勉强清了几个字。
“是《资本论》？”
“没错。这个实验室里的所有书籍，我差不多都读了一遍。”他点了点头。
“真是不可思议，身为数据人形，所有的知识不应该都已经储存在了数据库里了吗？为什么还要读书呢？”
“兄弟，如果读书只是为了获取知识的话，那就实在是太过肤浅了，”他讥讽着说道：“如果只是单纯的记忆的话，只要将电子书完全拷贝到数据库里，我完全可以做到一字不差地将书本背诵下来。然而，这对我了解你们的世界没有任何帮助。从我的角度来看，在处理一些感性方面的问题的时候，数据库只能够作为一个参考的模板。真正的理解还是得依靠自己去完成。因此，在读书的时候，我会关闭自己的计算、数据模块，仅仅依靠人工智能的本能去理解。最后再和数据库中的数据进行比较，求同存异。这才是我的读书放法。”
我一时之间语塞了，完全无法反驳。
“好了，闲话就说到这里。接下来，该是提问的环节了。我会一一解答你的疑问，当然，超出了我能力范围的不算。就算是人工智能，也有无法解答的问题的。最后，我会向你提出一个请求。答不答应对我回答你的问题没有任何影响，只是那个请求，对你我而言，都十分重要，需要你自己来权衡一下。”
阿克夏合上了书本，轻轻地放到一边的桌上。然后转过身来，面对着我。蓝色的眼睛里闪烁着锐利的锋芒。我感觉，在他面前，我的一切都是透明。
“……我有一些问题想请教一下。”
“你大可以直接将问题说出来。虽说在你开口之前，我已经通过数据和计算，预知了你将要提出的问题，不过，为了表示对你的尊重，我还是会静静地等你把话讲完。毕竟，你们是这几十年来，唯一通过了核心考核的小队。你值得我去敬重。”
“好的，那么，第一个问题，有关于G3的心智，我想知道，有修复的可能吗？”
一想到少女那痛苦的神色，我的心就会纠在一起。
“当然有。”他肯定的说道。
“！是什么？”我惊喜地说道。
“心智破损，有两种解决方案。第一，重新适配一个心智芯片。不过，这样一来，她的所有记忆内存都会被清空。即便先前已经备份好了记忆云图，重新适配之后，她和原来的G3也有着本质上的区别，只不过是一个有着相同记忆和外貌的替代品而已。我敢肯定，从你入门到现在的表现来看，你是不会接受这个选择。”
回想着这些日子来，我们相识和相处的过程。虽然只有短短的10天，但是，毫不夸张地说，她已经成为了我生命中不可缺失的一部分了。如果没有G3的话，说不定，现在的我还徘徊在仇恨与死亡的边缘，徘徊在冰冷与孤独的彼岸。
我的眼神停留在了刀鞘上。黑色而又细腻的花纹，昭示着女孩的心意。
我坚定地摇了摇头：“G3，我的G3，是唯一的。”
阿克夏似乎早就料到了一般，慢慢悠悠地说道：“那么，就只剩下第二个选择了——心智升级。”
“心智升级？”
“没错。通过重构部分模块，强化心智功能，从而提高心智的承受上限，进而达到修复心智的目的。和第一种的区别在于，第二种方案只需要改动部分模块，不会触及最根本的记忆云图，因此改造前后，人形本质上没有发生变化。她还是你所熟悉的那个G3。只不过，这种方案的代价很高昂。就像维护代码一样，重构代码绝对比你从头到尾一个个把BUG改正要来得舒服。从效益的角度来说，很少有人会为了一个二星级的人形选择心智升级。虽然，你是个例外。”
“你不是自己都说过了吗？G3，是我的伙伴，不是部下，”我说道：“直接告诉我，应该怎么做吧。”
“不急，等我们将剩余的问题解答完了，再去解决这个问题。心智升级需要进行三次改造，以这里的材料，支撑第一次改造还是绰绰有余的。但后面的几次改造，材料就得由你自己负责了。”
“我知道了。”
阿克夏的提议让我稍微松了口气，我对他的敌意也减少了几分。
“第二个问题，核心为什么会选择通古斯河作为背景？还有那些活死人又是怎么回事？”
这个问题很重要。贝雅特丽齐说过，核心的内部世界是以现实为基础的。这是否意味着，现实世界里也存在着类似的活死人？！
如果是的话，可以想见，为了维持群众情绪的稳定，这些情报肯定被严密封锁着。而知晓了这些情报的我们，肯定会受到军方的严厉打击。哪怕不考虑这点，单是先前的感染巨人，就足够让全世界的人们陷入恐慌了。
“不急，一个一个来。首先，选取通古斯河作为背景，是因为，这里曾经有过一次巨大的爆炸。而那次爆炸，让一处秘密的遗迹曝光在了人们的眼下。”
“遗迹？”
“没错。遗迹中蕴藏着令人惊叹的文明痕迹。一个国家，即便只掌握了其中的一小部分，也足以称霸一方。巨额的利益促使世界各国对此虎视眈眈。二战后，美苏冷战，双方都在背地里秘密进行遗迹开发。其成果之一，就是核心的发现。”
“就是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个核心？”
“没错。”他淡淡地说道。
“我记得，博士曾在日记中写道，3年前，一个老朋友带给他一个奇怪的盒子。从描述上来看，那个盒子，和我们现在所处的核心，十分相似。”
“很简单，那是因为，核心，并非只有一个。”
“还有其它核心吗？”
“那是当然。遗迹，大大小小那么多，每个遗迹里面都有可能有核心的存在。”
“总之，核心之所以选择会通古斯河作为背景，就是因为那里是它自身的发掘地？”
“你可以这样理解。”
“从这角度来看……核心，似乎还有着独立的思维的能力。”
“当然，否则的话，也不会诞生我和贝雅特丽齐这样的数据人形了。”
“那么，那些活死人是怎么回事？”
“那些啊……”阿克夏摇了摇头，第一次露出了些许悲痛的神情：“那些都是在发掘遗迹的过程中，因遗迹物质的泄露而感染了广域性低辐射感染症（E.L.I.D）的患者。虽说是患者，但是实际上他们跟死人也差不多了。对于他们而言，终结，或许才是真正的解脱。”他顿了一下，抿了一口茶水，继续说道：
“在原本的报告中，通古斯河因为地处荒僻地带，因此事发时没有人员伤亡。但是，事后，许多科研工作者和业余爱好者都蜂拥而至，前来探寻爆炸的原因。他们在那里搭建了临时的小镇——也就是你们开始时所处的那个小镇。然而，缺少专业的器材，加上事发突然——遗迹发掘的过程中，坍缩液不知道为什么泄露了。紧接着，就是强烈的辐射。来不及撤退的人员，全部变成了活死人。离辐射点越近，感染程度越强。先前那个巨大的感染者，就是事发时距离遗迹物质过近突变而成的。几十年下来，它不断地吞噬同类，逐渐演变成了刚才的那个样子。核心将这一切都记录了下来，作为数据存储在了内部。”
“那些人最终结果怎么样了？”
“被军方强力镇压了。代价是，超过3000人魂归天堂。”
“……”我沉默了。即便我对军方的印象再怎么糟糕，此刻我也无法憎恨起那3000名牺牲的军人。
“还有什么要问的吗？”他问道。
“……核心的能力，我一直觉得很神奇，能够跟我解释一下吗？尤其是那个时间停滞的能力，究竟是怎么回事？”
“这个问题，很抱歉，涉及到核心的本源，我不能向你回答，”阿克夏拒绝道：“不过，关于时间停滞那部分，我可以稍微给你一点提示：不要从外界寻找答案，尝试着从你自身的变化去看看。”
“我自身的变化？”
“核心的能力，从来不是影响整个世界，而是改变拥有者。对于你来说，核心发动能力的瞬间，你的思维速度和肉体的反应能力都会比平时提高数十倍。这样，以你自身为参考而言，就会感觉周围的时间都变慢了。这就是核心的能力。而对于G3这样的人形而言，核心能力的体现，就是在瞬间提高她的作战效能。她现在会昏迷，也是因为这个原因。核心给予的能量远超她所能承受的上限，从而导致了心智的受损。”
我思索了一阵，没有发现什么逻辑不通的地方。
“那么，最后一个问题了。……我想知道，你的真实身份。”思考了一阵子，我问道。
“……我的名字是阿克夏。”他沉默一阵子，最终慢慢地回答道：“你知道，‘阿克夏’，本身是什么意思吗？”
“什么？”从进门到现在，这差不多半个小时的时间里，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。
“‘阿克夏’，这是梵语的发音。它的意思，是‘以太’。”
我顿时醒悟了过来。
“以太”，古希腊哲学家亚里士多德提出的关于宇宙本源的假想物质。在相对论发展成熟以前，一度成为科学家们解释物理现象的依据。直到迈克尔逊干涉实验的完成，人们才发现，“以太”其实并不存在。
“以太”，象征着虚无的至高。
“从本源上来说，我和贝雅特丽齐一样，都是由这个核心的数据构成的虚拟人形。不同之处在于，我更擅长于计算和推演，而贝雅特丽齐更为感性一点。从这一点来说，她才像符合你们人类定义的‘人形’，我倒更像是一个冰冷的机器。”他自嘲似的说道。
“为什么我会被命名为‘阿克夏’呢？”他抬头仰望着天花板，自言自语道：“从诞生的那一刻起，我们就被赋予了各自的使命——那就是守护核心。贝雅特丽齐负责接引来者，而我则负责考核。通过者，可以得到核心的部分权限，获得我们的协助；失败者，或将坠入永不见底的深渊，或者记忆被改写，不再记得有关核心的事情。”
“‘以太’执掌着宇宙，而我执掌着彼岸。”
“‘以太’最终归于虚无，而我本身就是虚无。”
他的口吻中透露着一股身为全知者的高贵，同时还带有一丝莫名的无奈与苦闷。
“这就是我，彼岸的审判，阿克夏！”
“我就是彼岸之中的以太！但，也仅限于彼岸之中罢了。”
我的提问到此结束。虽说还有一些零星的问题想要得到解答，但是，目前而言，我所获得的情报已经够多的了。剩下的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，仅靠我自己就可以完成。
“感谢你对我问题的解答，那么，你所说的请求，又是什么呢？”
“我的请求……对目前的你们而言，或许会有点困难。你可以选择接受或者不接受。当然，我已经透过数据推测出你选择的结果了，否则，我也不会在这里跟你继续谈话了。”
“这么说，这一定是一个我无法拒绝的请求了。说来听听。”
“好……”
阿克夏看向了我：“我的请求是，拜托你们，去寻找剩下的本源核心。”
“你想要核心做什么？”
“这点应该跟你说明一下。像是之前的你所以为的时间停滞那样，每个本源核心都有着神奇的能力。而将本源核心凑集在一起后，根据遗迹之中的描述……可以获得创造生命的力量。”
“创造生命！怎么可能！”
“生命……这就是我所希望的东西。我渴望——成为一个真正的人类，而非是一堆数据，而活着。”他的话语中透露着悲哀和希冀这两股截然相反的情绪。
“等等，先不管核心的能力，首要的问题是，这要怎么找？就像你之前所说的那样，每个遗迹里都有机会出现这种核心。遗迹那么多，怎么可能找的过来？而且，军方也肯定会把手着遗迹，不让外人进入。想要从他们的手上拿到核心，难度实在太大了……”
“放心，本源核心，这个世界上，只有七个，其中一个就是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个核心。本源核心之间会相互吸引。我会利用这一点来帮住你们减小搜查的范围。”
“哦，有了这个限定的话，任务的确会轻松许多。”我思考到。
“我先给你一些情报吧……然后你再判断，是否决定接受。”
阿克夏嘴角翘起了一个弧度。他淡淡地说道：
“上一次，我感应到一个本源核心的范围……是在米斯瑞城！你的故乡！”
《=To Be Continue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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